第二十章 酒比茶好喝，救赎
寒武城向来不辜负这个寒字，这还不到冬季，凉风就嗖嗖的刺冷。
略显萧瑟的街道上，一家酒肆的招牌布迎风飘扬，破旧的小摊因为一男一女的存在，远远望去，那画面竟有了诗意。
如果忽略萦绕在两人身边的悲寂气氛的话。
一杯杯热酒下肚，叶零落的脸色终于红润了些。
“落落……别喝了。”叶凌影冷峻的脸上此刻盛满了小心翼翼。
叶零落盯着手中的酒杯，眸中有莫名的情绪闪烁：“原来，酒的味道是这样的啊！不是说，喝酒会醉的吗……都是骗人的，骗人的……”话落，仰头，又是一杯酒下肚。
“落落，你身体——”
“没事了。”叶零落接过他的话，语气中带着讥诮：“我以后也是正常人了，可是……我不能再见阿痕了。呵呵~不能见了，我把他记起来了啊，可是不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个时候恢复记忆呢？”
叶凌影眸光微沉，似有流光波动。
“阿影。”
叶零落突然抓住叶凌影的胳膊，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又改口：“不对，阿宸哥哥，不是说坏人才会有报应吗？我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为什么，为什么……”
叶凌影不忍的伸手抱住她，轻轻柔柔的拍着她的背，就像小时候她和夙暮痕闹矛盾了不开心，他就是这么安慰她的。
没错，叶凌影正是夙暮痕的兄长，夙王府曾经的世子，夙暮宸。
“落落。”他还是这么称呼她，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她是属于他的。
他轻声安慰，深不见底的眸子中有数不尽的风波涌动：“你没错，错的从来就不是你。”
他双手扶着叶零落的肩膀，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说：“如果这份记忆让你伤心的话，我可以让你完全忘掉。你还是叶零落，我还是叶凌影，我们……”
“阿影。”叶零落摇摇头：“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能跨越时空？在我看来，这就起重生！之前的事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为什么还——”
叶零落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因为我不是叶零落，我是华裳！你也不是叶凌影，你是夙暮宸！我们都是在那场血杀中活下来的，怎么能说忘就忘掉呢！？”
说到这里，叶零落的目光慢慢拉长幽远，似乎沉溺在一段悲戚的过去中，喃喃自语。
“我忘不掉，我记得可清楚了——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血，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就那么盯着我……他们在告诉我：报仇！报仇报仇报仇！”
“落落，别想了，落落……你看着我，都过去了，过去了……”
叶凌影担心的一遍遍喊着叶零落的名字，这样疯狂的叶零落，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从她把他带回狸山那天开始，她就从来这么暴躁过。记得那时他还在感慨，一个小女孩在经历了那样血腥的事之后，居然还能如此淡然，可后来师父告诉他，她是被迫的。
因为她中了花泠水，情绪波动太大，无异于自杀。
十二年了，整整十二年了，他们为花泠水奔波了奔波了十二年之久，现在却突然解了！
片刻，叶零落深呼吸口气，多年的习惯一时片刻也改不过来，便习惯的收敛平复自己的情绪。
“我不会问你为什么隐瞒我这么久，我只问你一句，为什么让我假冒我自己。”
这个问题，在她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她就很好奇，只不过一直没有问。
叶凌影想了片刻，薄唇动了动，好准备开口，就被打断了。
“不要说什么梨园的梨花香对我有益。”
看着叶零落认真的神色，叶凌影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答案。
“想你不那么早就恢复记忆。”
“什么意思？”叶零落不解。
叶凌影突然笑了，这几天泪沥水也把他折磨的不轻，这次风尘仆仆的赶过来，也很是疲惫。
“落落，很多所谓的天意，都是有人刻意为之。你就算恢复了记忆，想必你也不清楚，你究竟是什么时候中了花泠水？又是谁给你下的毒？要知道，花泠水的毒性是立竿见影的，在那场血杀或在此之前，你有过任何感觉吗？”
闻言，叶零落的脸色沉重下来。
“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叶凌影步步紧逼，叶零落仓皇而退，语气中都是不可置信和受伤。
“不是的，不是的……”
叶凌影有些于心不忍，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除了在上前一步，他没有后退的选择。
“是不是……去问一下沉渊就知道了。”叶凌影语气莫名。
沉渊……
叶零落轻轻念了一下这个名字，她现在恢复了记忆，自然记得沉渊就是狸山那个小男孩。
也难怪，他一直喊她阿姐，而不是师姐。
叶零落想到这里，思绪不由得回到她被师父救回去的那天——
“师父，她是谁啊？”
大约五岁左右的小沉渊指着满身都是血，眼神空洞死寂的望着山下的小华裳。
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看着她许久，然后温和的说：“早秋惊落叶，飘零似客心。她是你师姐，叶零落。”
听到老人说她叫叶零落，小华裳死寂的眼睛终于有了波动，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倒是小沉渊很开心的手舞足蹈：“师姐？我有师姐了吗？真是太好了，小狸都有兄弟姐妹，我却一个人。现在好了，我也有师姐了！”
闻言，老人慈爱而愧疚的摸了摸小沉渊的脑袋。
突然想到什么，小沉渊抬头看着老人，眨巴着大眼睛，很是惹人喜欢。
“那我能叫师姐阿姐吗？这样听起来更亲切些！”
“当然可以。”老人声音温和。
小沉渊喜上眉梢，准备上前拉小华裳的手，却被躲开了。
看着小华裳如小兽一样暴戾而恐惧的目光，小沉渊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继而又重新伸出了自己的手，脆生生的说了一句：“阿姐，我是沉渊，以后就是你弟弟了，你放心，这座山上的小动物都怕我，以后有我在，没有动物敢欺负你！”
最后，小华裳还是没有握住小沉渊伸过来的手。
回忆到这里，叶零落脸上居然慢慢浮现一抹淡淡的微笑。小时候什么都不懂，现在想来，沉渊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就和师父在狸山生活，面对的都是满山的小动物，几乎与现实世界脱离。
不过……在这场所谓的天意谋划中，沉渊又在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落落，你要去哪儿？”
叶零落突然起身，叶凌影忙跟着站起来，担心的看着她的背影。
几日不见，落落又瘦了。
叶零落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对着叶凌影笑了笑：“酒比茶好喝多了！”
这个笑容，似接受一切释然，似逃避现实的洒脱，但无论哪一种，都让叶凌影心慌。
“落落，不要做傻事。你想做什么、要什么，告诉我，我一定帮你！”
听到这句话，叶零落又是一阵恍惚，记忆中也有一个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你喜欢这种场合吗？不喜欢我可以带你走的！”】
【“这可是人家专门为你准备的宴会，你说走就走啊！”】
【“小裳儿不想做的事，无论什么，都可以不做！”】
叶零落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如同冬日的骄阳，让人暖暖的。
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不爱笑的人笑起来，都美好的要命！
“谢谢你，阿宸哥哥。”
叶凌影低眸，掩去眼睛的失落：“不要对我说谢谢。”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陪我走了这么久。
叶零落转身，刚走了一步，后面就传来叶凌影期待而不安的声音。
“落落，就算恢复了记忆了，我们还维持着之前的关系，好不好？”
叶零落没有回头，背对着他做了一个手势：“好。”
这次，叶凌影没有在追上去，因为他知道，现在叶零落需要的一个人静静。
花泠水压制住了，落落的武功也就回来了，想来这寒武城也没有人能伤害得了她，所以安全问题不用再担心了。
而至于那个人，他的亲弟弟——现在他应该不在这里了，加上他现在中了泪沥水，是不能接近落落的，如此，他现在也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了。
更何况，他现在还有事要处理！
想起被困在蛇窟里的那个明艳女子，叶凌影鹰眸中重新浮动着阴厉的气息，目光更是嗜杀冷酷。
对于某些自作主张的人，即使帮到了他，但还是要受些惩罚！
一想到和落落相生相克的人是别人，心情还是很不爽呢！
最重要的是，她居然起了背叛落落的心，这样的人不除去，他寝食难安！任何对落落不利的隐患，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
要知道，落落最讨厌的，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
叶凌影定定的看着叶零落越来越远的身影，眸中浮动的那抹病态的执着，让人看了心底不由发寒。
落落，既然救了我，可不能放开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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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显萧瑟的街道上，一家酒肆的招牌布迎风飘扬，破旧的小摊因为一男一女的存在，远远望去，那画面竟有了诗意。
如果忽略萦绕在两人身边的悲寂气氛的话。
一杯杯热酒下肚，叶零落的脸色终于红润了些。
“落落……别喝了。”叶凌影冷峻的脸上此刻盛满了小心翼翼。
叶零落盯着手中的酒杯，眸中有莫名的情绪闪烁：“原来，酒的味道是这样的啊！不是说，喝酒会醉的吗……都是骗人的，骗人的……”话落，仰头，又是一杯酒下肚。
“落落，你身体——”
“没事了。”叶零落接过他的话，语气中带着讥诮：“我以后也是正常人了，可是……我不能再见阿痕了。呵呵~不能见了，我把他记起来了啊，可是不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个时候恢复记忆呢？”
叶凌影眸光微沉，似有流光波动。
“阿影。”
叶零落突然抓住叶凌影的胳膊，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又改口：“不对，阿宸哥哥，不是说坏人才会有报应吗？我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为什么，为什么……”
叶凌影不忍的伸手抱住她，轻轻柔柔的拍着她的背，就像小时候她和夙暮痕闹矛盾了不开心，他就是这么安慰她的。
没错，叶凌影正是夙暮痕的兄长，夙王府曾经的世子，夙暮宸。
“落落。”他还是这么称呼她，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她是属于他的。
他轻声安慰，深不见底的眸子中有数不尽的风波涌动：“你没错，错的从来就不是你。”
他双手扶着叶零落的肩膀，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说：“如果这份记忆让你伤心的话，我可以让你完全忘掉。你还是叶零落，我还是叶凌影，我们……”
“阿影。”叶零落摇摇头：“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能跨越时空？在我看来，这就起重生！之前的事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为什么还——”
叶零落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因为我不是叶零落，我是华裳！你也不是叶凌影，你是夙暮宸！我们都是在那场血杀中活下来的，怎么能说忘就忘掉呢！？”
说到这里，叶零落的目光慢慢拉长幽远，似乎沉溺在一段悲戚的过去中，喃喃自语。
“我忘不掉，我记得可清楚了——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血，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就那么盯着我……他们在告诉我：报仇！报仇报仇报仇！”
“落落，别想了，落落……你看着我，都过去了，过去了……”
叶凌影担心的一遍遍喊着叶零落的名字，这样疯狂的叶零落，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从她把他带回狸山那天开始，她就从来这么暴躁过。记得那时他还在感慨，一个小女孩在经历了那样血腥的事之后，居然还能如此淡然，可后来师父告诉他，她是被迫的。
因为她中了花泠水，情绪波动太大，无异于自杀。
十二年了，整整十二年了，他们为花泠水奔波了奔波了十二年之久，现在却突然解了！
片刻，叶零落深呼吸口气，多年的习惯一时片刻也改不过来，便习惯的收敛平复自己的情绪。
“我不会问你为什么隐瞒我这么久，我只问你一句，为什么让我假冒我自己。”
这个问题，在她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她就很好奇，只不过一直没有问。
叶凌影想了片刻，薄唇动了动，好准备开口，就被打断了。
“不要说什么梨园的梨花香对我有益。”
看着叶零落认真的神色，叶凌影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答案。
“想你不那么早就恢复记忆。”
“什么意思？”叶零落不解。
叶凌影突然笑了，这几天泪沥水也把他折磨的不轻，这次风尘仆仆的赶过来，也很是疲惫。
“落落，很多所谓的天意，都是有人刻意为之。你就算恢复了记忆，想必你也不清楚，你究竟是什么时候中了花泠水？又是谁给你下的毒？要知道，花泠水的毒性是立竿见影的，在那场血杀或在此之前，你有过任何感觉吗？”
闻言，叶零落的脸色沉重下来。
“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叶凌影步步紧逼，叶零落仓皇而退，语气中都是不可置信和受伤。
“不是的，不是的……”
叶凌影有些于心不忍，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除了在上前一步，他没有后退的选择。
“是不是……去问一下沉渊就知道了。”叶凌影语气莫名。
沉渊……
叶零落轻轻念了一下这个名字，她现在恢复了记忆，自然记得沉渊就是狸山那个小男孩。
也难怪，他一直喊她阿姐，而不是师姐。
叶零落想到这里，思绪不由得回到她被师父救回去的那天——
“师父，她是谁啊？”
大约五岁左右的小沉渊指着满身都是血，眼神空洞死寂的望着山下的小华裳。
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看着她许久，然后温和的说：“早秋惊落叶，飘零似客心。她是你师姐，叶零落。”
听到老人说她叫叶零落，小华裳死寂的眼睛终于有了波动，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倒是小沉渊很开心的手舞足蹈：“师姐？我有师姐了吗？真是太好了，小狸都有兄弟姐妹，我却一个人。现在好了，我也有师姐了！”
闻言，老人慈爱而愧疚的摸了摸小沉渊的脑袋。
突然想到什么，小沉渊抬头看着老人，眨巴着大眼睛，很是惹人喜欢。
“那我能叫师姐阿姐吗？这样听起来更亲切些！”
“当然可以。”老人声音温和。
小沉渊喜上眉梢，准备上前拉小华裳的手，却被躲开了。
看着小华裳如小兽一样暴戾而恐惧的目光，小沉渊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继而又重新伸出了自己的手，脆生生的说了一句：“阿姐，我是沉渊，以后就是你弟弟了，你放心，这座山上的小动物都怕我，以后有我在，没有动物敢欺负你！”
最后，小华裳还是没有握住小沉渊伸过来的手。
回忆到这里，叶零落脸上居然慢慢浮现一抹淡淡的微笑。小时候什么都不懂，现在想来，沉渊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就和师父在狸山生活，面对的都是满山的小动物，几乎与现实世界脱离。
不过……在这场所谓的天意谋划中，沉渊又在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落落，你要去哪儿？”
叶零落突然起身，叶凌影忙跟着站起来，担心的看着她的背影。
几日不见，落落又瘦了。
叶零落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对着叶凌影笑了笑：“酒比茶好喝多了！”
这个笑容，似接受一切释然，似逃避现实的洒脱，但无论哪一种，都让叶凌影心慌。
“落落，不要做傻事。你想做什么、要什么，告诉我，我一定帮你！”
听到这句话，叶零落又是一阵恍惚，记忆中也有一个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你喜欢这种场合吗？不喜欢我可以带你走的！”】
【“这可是人家专门为你准备的宴会，你说走就走啊！”】
【“小裳儿不想做的事，无论什么，都可以不做！”】
叶零落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如同冬日的骄阳，让人暖暖的。
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不爱笑的人笑起来，都美好的要命！
“谢谢你，阿宸哥哥。”
叶凌影低眸，掩去眼睛的失落：“不要对我说谢谢。”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陪我走了这么久。
叶零落转身，刚走了一步，后面就传来叶凌影期待而不安的声音。
“落落，就算恢复了记忆了，我们还维持着之前的关系，好不好？”
叶零落没有回头，背对着他做了一个手势：“好。”
这次，叶凌影没有在追上去，因为他知道，现在叶零落需要的一个人静静。
花泠水压制住了，落落的武功也就回来了，想来这寒武城也没有人能伤害得了她，所以安全问题不用再担心了。
而至于那个人，他的亲弟弟——现在他应该不在这里了，加上他现在中了泪沥水，是不能接近落落的，如此，他现在也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了。
更何况，他现在还有事要处理！
想起被困在蛇窟里的那个明艳女子，叶凌影鹰眸中重新浮动着阴厉的气息，目光更是嗜杀冷酷。
对于某些自作主张的人，即使帮到了他，但还是要受些惩罚！
一想到和落落相生相克的人是别人，心情还是很不爽呢！
最重要的是，她居然起了背叛落落的心，这样的人不除去，他寝食难安！任何对落落不利的隐患，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
要知道，落落最讨厌的，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
叶凌影定定的看着叶零落越来越远的身影，眸中浮动的那抹病态的执着，让人看了心底不由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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