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爱情雨_老字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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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爱情雨

  川岛千代子在我们纪家大院儿住下的那段日子里。许多中国人就像是对待一个过街老鼠似的对川岛千代子,呲牙咧嘴,投掷一些不明物体。她们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他们根本就没有看。

  清楚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儿和那些被杀死的中国人一样手无寸铁,

  就在川岛千代子来到我们南城的几天以前,我的爷爷纪天助是有向日本人身上投臭鸡蛋,菜叶,甚至是牛粪的冲动。但是莫名其妙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他却再次握起了拳头。这拳头一手是为日本人握的,另一只手则是为了中国人而握。

  我的太爷爷向首长们请示后,最终决定把这个叫川岛千代子的女孩子送到沿海城市,那里有遣送日本人回国的船只。

  太爷爷纪自整日公务缠身,根本就无暇顾及和自己的儿子纪天助话家常。当时虽然日本鬼子是被中国人打跑了,但是接下来还有两党之争。我的太爷爷纪自虽然不想面对内战的事实但是他到底还是参与到了内战中来去了。因为他不但是一个军人,而且他是共产党的军人。

  当我太爷爷忙到东奔西走的时候,屋子里就只剩下我的爷爷纪天助和川岛千代子俩个人相处了。

  这对我爷爷来说无疑也是一个大难题。一个只会说“八嘎亚路”的中国男人,和一个只会说,“对不起。我是川岛千代子。谢谢”的日本女人俩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办法交流。

  我的爷爷也不敢贸然的带川岛千代子去街上玩儿,,他知道要是带这个日本女人出去的话,街上的那些孩子,学生一定会把川岛千代子的脑浆打出来。

  所以那个时候我的爷爷就只能和这个叫川岛千代子的女孩儿在自家的院子里坐坐。爷爷喜欢看书,所以他常常躺在一个摇椅里闷头看书,但是他又发现这样的话川岛千代子就会用她那双贼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爷爷看,我爷爷常常会感觉到不自在,然后他就会像哄小孩儿那样给川岛千代子讲故事。

  我的爷爷纪天助给她讲红楼梦的故事,可能对我爷爷来说川岛千代子无疑就是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我爷爷几乎在用这个世界上最动容的声音给川岛千代子讲着这样的一个伟大动人的故事,他完全忘记了眼前的这个日本女人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会是一个中国字而已。像红楼梦那样晦涩难懂的东西,眼前的这个人怎么会明白,但是川岛千代子却听得极认真。她的一瞥一笑放仿佛仿佛在告诉我的爷爷她是懂得。我的爷爷愣住了,他觉得这个世上是真的有心有灵犀这回事儿的。

  于是我爷爷从家里的书房里拿出了一本《源氏物语》。那本书是我太爷爷

  纪自在日本留学时候带回来的书籍,我爷爷听人说那《源氏物语》就相当于中国的《红楼梦》,他偶尔会翻一翻这本让他憎恨的种族的书,书中有大量的汉字,在他眼里这些汉字像是中国字,又不像是中国字,并且他深知这中国字绝对和他认识的那些中国字是不一样的。

  川岛千代子从我爷爷的手里接过书以后,她眼中顿时有了欣喜,她在抬头望向我爷爷纪天助的时候,我爷爷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湖水中的波光潋滟。

  是。我的爷爷再次被川岛千代子的这双眼睛摄了魂。

  是,这个世界上是有心有灵犀这回事儿的。川岛千代子在拿到我爷爷给她的那本《源氏物语》的时候动情的朗读了起来。

  我爷爷坐在摇椅上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睛。他从来都不知道,日语也有这般动容的时刻,他所听到的日本人的声音都是那般的刁蛮,粗暴,野蛮,语气中还偶尔带着戏虐,轻视和嘲笑。但是这个叫川岛千代子的女人,她的声音是那般的轻柔甜蜜,他觉得他这一生从来就没有听到过这么好听的声音。

  这个故事我的爷爷他似听懂了,有像是没有听懂那样,他的茫茫然然,朦朦胧胧让一切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对,一切都是不真实的。我的爷爷爱上了这个日本女人,毫无理由的,就被眼前的这个女人掏空了心肺,这女人的一瞥一笑都能牵动他的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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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爷爷虽然掉进了爱情的泥沼里,但是他还是清醒的,他知道这段感情是不被允许的。当他每次想要和川岛芳子交流的时候,那种言语上的隔阂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们是不同国家,不同种族的人。她的种族强硬霸道,野心十足的霸占的中国的领土,他们的日本皇军残忍无情的杀死了无数的中国人,这是一种耻辱亦是一种仇恨。这种仇恨横亘在他和川岛千代子之间。

  他刚刚萌发的爱情的种子,他的心花怒放如同夏日的烟火一般短暂,不过是转瞬即逝,但那瞬间绽放的美却让念念不忘,他有一种冲动,他很不得带着这个日本女人离开这是非之地,去一方净土,与中国无关,也与日本无关,他渴望那片土地上只有情,只有爱。

  但是这样的顾虑只在他的心中存在了很短的一段时间。我爷爷说他从来都不知道爱情的力量竟是这样的伟大,竟然可以破石而出,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将他心中所有的顾虑都捅破了。

  我爷爷他不在乎了,那爱情的种子在他的心里根深蒂固发扬光大,爱情就像一株巨大的猪笼草,而我的爷爷纪天助早就已经被爱情吞噬的一干二净了。

  于是我爷爷就这么着,豁然开朗的牵起了

  川岛千代子的手,川岛千代子被爷爷的举动吓了一跳,而我的爷爷也是第一次和女生手牵着手,在南城的树林里静坐着,享受片刻的鸟语花香,没有枪林弹雨的世界是美好的。如果可以这样长相思守,倒也是死而无憾了。

  如果幸福不是这么的短暂,那么也就不会有人对生活感到畏惧了,那样的话面对幸福谁都会从容一些的。

  残酷就残酷在幸福不是永恒的。

  我爷爷和川岛千代子仅仅相处了十天左右。我的太爷爷纪自的部队已经打算继续北上了,因此川岛千代子被八路军带走了,临走的时候我的爷爷除了知道她是千代子意外对她还是一无所知。

  纵使这个世界不是天方地圆的,但是我爷爷仍旧相信他们还是会再见面的,他希望在见面的时候他们可以把彼此心中的感情清清楚楚的表达出来。

  大部队已经准备离去了,我的爷爷匆匆忙忙的跑回书房,把那本民国时期出版的字典拿了出来,他带着那本字典追上了我的太爷爷。

  他看到军人相对待一个战俘那样押着她前进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泪就那么不受控制的当着千千万万的中国人的面流了下来。

  我的爷爷感觉到这千千万万的人的眼中都带着深深地怨恨和责备,他也深知爱上一个日本人就是这么天理难容的事情,至少在中国就是这么天理难容。

  我的太爷爷接过字典,顿了顿,他摘下了军帽,以一个父亲的身份问道,“把这本字典交给她,你还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吗?”

  爷爷不是什么都不想说没,相反的因为想要说的话太多了,反而不知道该说哪句话了。我爷爷纪天助看着川岛千代子,而此时川岛千代子也正无限柔情的盯着我爷爷,一时间无语凝噎也是正常的。

  那个时候我的太爷爷下令让部队先走,于是川岛千代子在八路军又拉又拽下渐渐的淡出了我爷爷的视线。

  在我爷爷看不到那双像湖一样静谧的眼睛的时候,我的太爷爷才开口说道,“天助,你还在上学,等战争结束了,我们要好好的谈一谈。”

  我的爷爷没有说话。

  太爷爷纪自拍了拍纪天助的肩膀说,“我走了。”太爷爷走出去还没有两步,又扭过头来,正了正帽子说,“天助,这个日本女孩子你还是忘了吧。来日方长,你还会遇上更好的女孩子的。”

  爷爷还是不说话,他站在原地i,目送着她的父亲离开。

  他父亲这一走就是四年,再回来时身上仍旧带着军人特有的霸道和爽直的作风,很快我的爷爷就在他父亲的安排下与我奶奶见面结婚,而那一别我的我的爷爷纪天助和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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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冬的奶奶川岛千代子就没有再见过面了。

  说到这儿我停了停,头疼,汗流浃背,身体状况已经差到极点了。再也是无力继续往下讲了,在沈漱的照顾下,喝了一杯又一杯的水。

  “那后来呢?”审讯室里的另外一名女警官显然对我这个故事很满意,她在我补充体力的时候不断的追问我下文。

  “后来?”我放下手中的纸杯,笑了笑,对爷爷这段青涩的爱情不是不惋惜的。战争带来了他的爱情,也葬送了他们的爱情。

  “后来?”我笑着重复道,一抬头却怔怔的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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